活著說出真相:蔡寬裕先生訪談錄 | 做自己 - 2024年11月

活著說出真相:蔡寬裕先生訪談錄

作者:蔡寬裕陳儀深彭孟濤林東璟潘彥蓉
出版社:前衛
出版日期:2021年02月18日
ISBN:9789578019256
語言:繁體中文
售價:316元

  「我一直記住詹天增說的話,他要我活著,要我把真相說出來,這是我的使命,也是同志賦予我此生的任務。」

  ◎追尋泰源事件完整真相
  ◎訴說台灣轉型正義落實的曲折歷程
    
  ▋本書是政治受難前輩蔡寬裕的口述歷史訪談紀錄。

  蔡寬裕先生,在1950、60年代台灣白色恐怖最厲害的時期,曾兩度因案入獄,坐監長達十三年,對於蘇東啟案等政治案件及相關人物知之甚詳。在泰源監獄關押期間,實際參與泰源事件的謀畫,並在因緣際會下成了那個「活著說出真相」的見證人。

  解嚴後,他積極推動政治受難者平反運動,也長年為轉型正義立法工作奔走。這本訪談錄,不僅記述戒嚴時期台灣政治受難者斑斑血淚的故事,也訴說台灣轉型正義落實的曲折歷程。

  傳主簡介/
  蔡寬裕(原名莊寬裕),1933年2月5日出生,台北市。東吳大學在台灣復校第一屆經濟系學生。1957年台北市發生「劉自然事件」,情治人員懷疑蔡寬裕鼓動同學罷課,將之拘押六個多月,後予釋放。

  蔡寬裕自大學畢業後,在台中商職擔任老師,並到日本短期進修,隨後接觸「台灣共和國臨時政府」廖文毅的組織。返台後,接辦台中市「新生商職」,並且代理校長。因友人李森榮曾在紙張書寫「獻身解放台灣民族獨立運動」,蔡寬裕受牽連,1962年被捕,判刑10年,並在1964年移監泰源監獄,調醫務室服務。

  1970年發生「泰源事件」,原計畫由蔡寬裕負責打開大門接應,後因計畫失敗,蔡寬裕雖逃過一劫,卻於刑滿後又延訓3年。於1975年出獄後,與難友合股於大里經營鞋廠,1983年結束鞋廠業務,到台北經營貿易公司。

  解嚴後,積極推動政治受難者平反運動,現任「台灣政治受難者關懷協會」理事長,近年經常參與白色恐怖文史工作,被國家人權博物館聘為評審委員,也擔任景美人權園區導覽志工。
 

作者簡介

訪問/陳儀深

  政治大學政治研究所博士,現任國史館館長、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兼任研究員。曾任東吳大學政治系講師、副教授(1984-1988),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副研究員(1988-2019)、研究員(2019),第三屆國民大會代表(1996-1998),任務型國代(2005),台灣教授協會會長(2009-2010),台灣口述歷史學會理事長(2015-2019)。研究專長領域為:近代中國政治思想史、戰後台灣政治史、二二八事件研究、戒嚴時期政治案件研究。

記錄/彭孟濤 

  政治大學台灣史研究所碩士
  國史館助修

記錄/林東璟

  東吳大學政治系碩士
  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口述歷史組約聘助理

記錄/潘彥蓉

  政治大學俄國語文學系畢業
  國立傳統藝術中心營運推廣組科長
 

序文/國史館館長 陳儀深

第一章 家世與成長
第二章 個人受難經歷
第三章 我看蘇東啟案
第四章 我看泰源事件
第五章 出獄後的事業經營
第六章 政治受難者關懷協會
第七章 追求轉型正義
第八章 相關人物憶述
附  錄 陳麗珠女士訪問紀錄
蔡寬裕先生生平大事記
蔡寬裕先生訪談錄索引


 



真相與轉型正義的生命之旅──序蔡寬裕先生訪談錄
陳儀深(國史館館長)

  2019年夏天我從中研院近史所退休、緊接著到國史館任職之前為止,總共已經出版超過十本的口述歷史,在台灣歷史學界可以算是「名列前茅」吧。作為我研究戰後台灣政治史、尤其是研究戒嚴時期政治案件的基礎,口述歷史的重要性不亞於檔案,而我第一本的口訪成果是2000年中研院近史所出版的《口述歷史》第十期:蘇東啟政治案件專輯,第二本是2002年出版的《口述歷史》第十一期:泰源監獄事件專輯;這兩個案件的追查,很大的程度是透過蔡寬裕前輩的協助,才順利找到適當的受訪者。

  從我為了研究蘇東啟案而初次正式訪問蔡前輩,到2017-18年為了執行人權館委託案而訪問蔡前輩,乃至2019年夏天我來國史館任職以後的補訪,前後有20年左右的時間,其實歷經不少非正式的訪問(請教),如今終於要出版一本有頭有尾的訪談錄了,可以說是完成彼此的一樁宿願;這次的「滿願」當然也要感謝中研院近史所以及國家人權博物館,願意將相關的著作權授予我們。本書的形成既然歷經長時間的「積累」,內容不免有些許的重複,還望讀者鑒諒。

  就蘇案而言,蔡前輩不但在獄中、獄外與諸位受難前輩相熟,由於他常住高雄的時候不時開車去台中或台北,路過北港常會去找蘇東啟「秉燭夜談」,所以對蘇東啟政治案的細節以及蘇本人與李萬居之間的關係,知之甚詳。就1970年泰源監獄事件而言,國民黨政府認為這是「劫械逃獄案」或「獄中再叛亂案」,對支持台獨的人而言則認為是一樁革命事件,蔡前輩就是當時參與其事的外役,事發之後雖然因鄭金河、江炳興等烈士一肩挑起而沒有擴大偵辦,蔡前輩和柯旗化等「涉嫌人」一樣—在綠島感訓監獄刑期滿了之後—還被留訓在綠指部三年,在這個意義上,他也是泰源事件的受難者之一。十幾年前我做完泰源案的口述史以後,曾經遠赴台東縣東河鄉,進去泰源技訓所(即昔日泰源感訓監獄)參訪、拍照,2018年初我為了執行人權館委託的泰源事件研究案,再度造訪泰源的時候則與蔡前輩同行,當時我們夜宿台東的溫泉旅館,我也是隨身帶著錄音筆,「浴前浴後」繼續進行不知已經是第幾次的訪談⋯⋯所以,蔡前輩平常很少對外人說起的複雜身世,終於可以比較完整地記錄在本書中。本書不只是一般政治受難者的口述史,因為蔡前輩的生命經驗擴大了政治受難的意涵,例如:他出獄以後在台中開工廠、聘用不少「難友」,繼續與警總打交道;解嚴後參與組織台獨政治犯為主的聯誼會(2000年他們的團體曾經租遊覽車去屏東墾丁旅遊,我當時帶著錄音筆隨車南下,在墾丁一起過夜,我記得張世欽、黃錫琅兩位前輩的訪問就是那天晚上完成的),成為反對運動的一環;此外,他和蔡焜霖前輩一樣常常受邀參加人權館的委託案審查,我若有機會和他們一起開會討論,每每感受到他們兩人不但博學多聞,而且具有目標清晰卻又兼容並蓄的性格;最重要的是,蔡前輩對於轉型正義的追求鍥而不捨,包括馬政府時代的龍應台部長、王逸群主任,蔡政府時代的鄭麗君部長、陳俊宏館長、楊翠主任委員,以及立法委員柯建銘、謝聰敏、尤美女乃至國民黨籍的陳學聖、蔣萬安等等,都是蔡前輩不斷遊說、接觸或「周旋」的對象,其中關於《促轉條例》、《國家人權博物館組織法》、《政治檔案條例》等重大的轉型正義立法過程,都可以看到蔡前輩的身影,本書也儘可能在這方面做了記錄。

  《轉型正義:邁向民主時代的法律典範轉移》一書的作者、美國紐約法學院教授璐蒂‧泰鐸(Ruti G. Teitel)於2019年7月曾經來台訪問,她在一場座談會中指出,世界各國對於如何面對昔日的加害者會有不同的決定,例如阿根廷民主化以後軍人的力量較弱,所以可以進行追究審判,但同是在南美洲的智利,民主化之後軍政府的力量還很強,轉型正義的工作就以和解為主—後來這方式被南非學去、成為所謂的「南非模式」。要之,轉型正義標榜的真相和正義不是理想化的正義,而是一種確實可行的正義。台灣政治民主化以後的轉型正義,是從九○年代國民黨執政的李登輝時代開始,歷經民進黨執政的陳水扁總統、蔡英文總統時期並沒有另起爐灶,只是延續和深化,其中理想與現實的拉鋸,大概很少人能比蔡寬裕前輩的體會更深刻了。

  謝聰敏先生曾在他自己的《台灣自救宣言:謝聰敏先生訪談錄》中自問:「受苦一輩子有什麼意義?」他以自己年老了還為台灣戒嚴時期的人權問題奔走,甚至不惜和政府打官司為例,說這是他做為一個政治犯的意義所在,也就是Creative Suffering!我認為蔡寬裕前輩所實踐的,同樣是這個意義和價值。感謝前衛出版社願意和國史館合作出版這本書,當我們在尋思本書的書名時,負責編輯的佩穎小姐說,她最感動的段落是:泰源事件烈士之一的詹天增,準備赴義之前還交代蔡前輩等—要活下來,以便為後人說出真相。於是,我們就決定用「活著說出真相」作為書名了。

第四章 我看泰源事件多年醞釀泰源事件 (一)台獨份子只是少數? 我曾對張炎憲教授說,希望他能幫我們做泰源事件的專題。因為常常聽到大家在講台灣獨立,我很不客氣的說,大家都只是在要求別人而已,獨立那麼簡單嗎?為了台灣獨立犧牲的人不到二十人,如果付出這麼少的代價就能獨立,那台獨很簡單就可以達成。泰源事件是一件以台灣獨立為主題所發動的軍事革命,雖然環境很艱困,但是仍然有動手,泰源事件是一件轟轟烈烈的事情。 起事兩年前,蔣介石接見美聯社記者,他說,台獨運動是一小撮海外失意的政客,島內根本沒有台獨運動,台灣也沒有政治犯。我們看到報紙後就說,那我們是為了什麼被關?當時至少有兩百多人因為台獨被關,如果沒有台獨份子,那我們關在這裡做什麼?因此我們覺得應該讓我們的聲音傳播出去。 泰源事件當中,彭明敏不是主要因素,而是很久以前就已經在醞釀這件事了。1963年我們被關在軍人監獄,是由警備總部管理,叫做「警備總部看守所安坑分所」,一棟只有六、七十人,另外有一批人是在新店採砂場,擔任挖石頭、洗砂子的工作,這個工作比較辛苦,但是也比較自由,這批人每週都要回監獄拿藥。我們都覺得這裡的管理比較輕鬆,每天的工作就是養豬、種菜。當時蘇案已經判決確定,關在這裡的人以海軍陸戰隊的居多,大家長期和外界隔離,過了八個月,1964年3月被送去泰源。 當時泰源是一間新的監獄,所以需要人手到外面勞動,獄裡有一個菜園,都是無期徒刑的犯人。外面有一個農耕隊,每天早上出門,到山裡面勞動,一直到晚上才收風。出去的時候,也不用帶手鐐腳銬,可以滿山去跑,監獄也不擔心,因為有外役保證人。而且歷史上只發生過兩次逃亡事件,其中一件的主角是原住民,聽到自己的女友變心,就逃出去把情敵殺死,後來就被判死刑。事實上,整個台灣是一個大監獄,只是大監獄、小監獄而已。 (二)和各界建立感情 泰源政治犯先和當地原住民建立感情,甚至到可以讓原住民少女不願意和監獄管理人員交往的程度。此外還有天主教會的神父,他們對政治犯也很同情、照顧。另外還有台東教會,是由獄方引進的,每週由一位牧師進來傳教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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